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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局(短篇小说)

(一)

笃、笃、笃,有人敲门。

“谁呀?”妻隔墙大声问。

“我,居才!”

妻回脸淡淡地对我说:“ 你去开门吧。”

(二)

妻听不得居才这个名字,只要听到,便有一股无名火。其实,这不能怪妻。记得那年单位要录用几位老师,凭考试,妻得了第一名,本应录用。可是,竟被居才的一句话,把妻当教师的资格给剥夺了。当时居才是劳资科科长,又是考评组成员之一,在研究录用谁的会议上吞吞吐吐地说了半句话:“成份不是太好……”其实,居才的家庭成份也不好,他当时的这种表现是不是想表明自己的某种立场呢?

如今,时过境迁,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,我也和居才同在机关工作,而且成了前后邻居,自然不再去计较前嫌,可妻说什么也不原谅他。

我只好去开门:“居科长来了?进来吧。”

“不了,不了,张干事,下午六点,请到我家坐坐。”

“干啥,你请客?”我明知故问。

” 是的是的。”他头点得像鸡啄米:“下午你可早点过来,还请你给招呼一下。”我懂他的意思,就是让我给他当“酒司令”。

“留步,留步。”居才边摆手边退着走了。

(三)

居才竟然请人吃饭?我摇了头,嘿嘿嘿地笑出了声。你不知道!居才当科长三十几年,很少请人吃饭。官场如战场,他常被人整。他的家庭背景不好,当然就影响他的个人进步。他谨小慎微,平日里只有夹着尾巴做人,哪里还敢张张扬扬的。可是,他又是科长,手中有权,便有许多人求着他。时间长了,养成了他对上级对领导毕恭毕敬,说话点头哈腰,笑容满面;对下级对百姓却官腔十足,说话仰着脸儿,斜眼看人。老百姓有事找他,必先递烟,后请吃,再送礼。几个回合,事情还不一定办得成,而且居才特抠。让妻说,居才“抠”的故事可多:说 一次出差下馆子吃饭,一块骨头掉地上,被一狗叼走, 他硬是追了三里地;说老李家刷房,前脚借他家一旧刷子,后脚他便上门打招呼:“ 用时小心,掉毛你可要赔的。”气得老李把刷子扔给他,自己上街买了一把新的;说他曾借老李家磨刀石,见好用就不还人家。老李去要,他硬是磕下一半自己留用;更有人说他儿子要吃冰棒,他买下一根最便宜的,先一口咬下大半截再给儿子。儿子当场不依,他便打儿子,被人揪进派出所说他欺负小孩。时间长了,大家给他总结了四句话:工作上是个风派、作风上是个油派、物质上是个捞派、生活上是个抠派。

唉,这个居才!

(四)

“上桌、上桌”我看人已到齐,便招呼起来。居才今天请的客人我都认识,虽然有些不很熟悉,却听到许多传闻。靠电视机坐的那一对,男的是才提拔不久的加工厂厂长,姓衣,很特别的一个姓。女的是衣厂长的夫人,原先是个家属,文化不高,没有正式工作,是居才给她批了职工,又安排到加工厂当收发。衣厂长当然投桃报李,听说,凡是加工厂能生产的东西:比如面粉、清油、网套等等,居才家都不用掏钱买。逢年过节,衣厂长还要额外再送;坐在沙发上的三个人,一个是九队王队长,一个是四队邹副队长,一个是学校的校工。听说这些人都求居才办过事,而且都送过不少东西。特别是那个校工(我还没搞清他姓啥),在外面常说二话:狗日的,我送了那么多东西,就给我弄个校工完事!好象很不满意。他们也都把“夫人”带来了。再有,就是居才的老友阿五了。据说,阿五和居才是一块参加工作的,可阿五只混了个小队长,没什么实权。要么成天在岗位上乱转圈,要么混在开会的人群里,在食堂混吃混喝,全然不像居才那样活得滋润。

当然,他没少给居才好处和方便,据说阿五二闺女的工作是居才安排的。而阿五呢,也是居才家的常客,见啥拿啥、大大咧咧,居才似乎拿他没办法,便由他。

乍看起来,大家情绪很好,都是熟人。阿五也是个油嘴,拉拉这个,招呼那个,嘴里不停地说着:叫你上,你就上,扭扭捏捏不像样。大家说笑着,十几个人围着圆桌挤挤地坐了,喝着茶,嗑着瓜子,互相开着玩笑。这时,菜也陆续摆上了桌。

“好,张干事,你招呼一下,开始吧。”居才站在桌边发了令。因人多,桌子是圆的,但人却坐成了一个椭圆。

居才说啥也不上桌,他说他还要炒菜。大家不再劝他,却回脸看桌上的六个凉菜,顿时哑雀无声。我这好有一比:一小 盘卤凤爪,一小盘豆腐干,像人脸上的眉毛;一小盘卤鸡肝、一小盘酸白菜,像鼻子上的两鼻孔;另外两大盘菜,一大盘是凉拌黄瓜、另一大盘还是凉拌黄瓜,就像一个饥饿的人看见食品时的那双瞪大的眼睛;而围着的十几个人,就 是那张嘴,它大张着,随时都会口吞掉它。

我一看这阵势,才知道今天这酒司令非同小可。就在刚才,居才把我叫到一边暗授机宜:“ 今天以吃为主,菜,我管够,酒,只给两瓶,你看着招呼好大家。”

天啦,我今天才算领教了。“菜管够”的含义,令人心生鄙夷和愤懑!而这时,居才竟又张嘴说话了:“我全权委托张干事,你们吃好喝好,菜管够,凉拌黄瓜还有半盆。你们吃,你们吃,我去炒菜。”说完转身走了。

我心生恨意!狗日的居才,既请人吃饭,又这般小气,是为什么呢?

看样子阿五已是忍无可忍了,急切地说了一声:“开吃!”

我发现,就像事先商量好的一样,大家一齐下筷。一小盘凤爪和一小盘卤鸡肝就报销了。“干杯!”十几双手同时举了杯,一齐在桌边敦得邦邦响。上网上网,一仰脖子就倒进嘴里。

酒过三巡,额定的两瓶酒已经没了,桌上的六盘菜早也光了。准确地说,不是吃光的,而是连吃带糟蹋,桌上一片狼藉。

说心里话,我原先很想主持好这个家宴,毕竟是居才把我请来,咋说他是把我当人物。你别小看这个小小的酒司令,既要让大家吃好喝好,又要把气氛搞得热烈,还不要浪费,这里面大有学问。

可是,今天这场面,一开始就使我丧失了信心。而且看得出来,在座的人都心照不宣,除了我三巡酒全灌进肚子外,我发现在场的人都在存心恶作剧。

你看,那位校工把酒往纸巾上倒,邹副队长把菜故意拨到桌子上。我预感今天要出事,但又不知会出什么事。我猜想,平日里这些人没有少请居才吃饭,请居才吃饭绝对不会是今天这个标准。也没有少给居才送礼,送完就走,又从不在居才家吃饭。可今天,居才没有把他们当朋友,酒喝完两瓶,菜也吃光了,却不见居才家人添酒上菜。

还是阿五,扯着嗓子喊起来:“老居,上菜拿酒!”

这时,才见居才从厨房 端出一个大盆(比汤盆大比脸盆小):“来了, 排骨炖人参,快趁热吃,大补!”

众人一看,一盆白花花的萝卜疙瘩。随后又端上几盘菜(拣几盘好点的报个菜名吧):肥肉炒粉条、葱段回锅肉、素炒小白菜、红烧土豆。

我原想,居才凉菜差点,热菜弥补一下还是可以说得过去的。可是,眼下看起来,却不是那么回事。这那像请客,倒像是打发叫花子。

好你个居才,把我支到前台代你受过,你却躲在厨房。

我自尊心受到了伤害,头嗡的一声响,酒劲便涌上来 了。我感到脸上火辣辣的,我借酒壮胆,大声喊起来:“居科长, 再给一瓶酒!要喝你的好酒!”

“对对对,拿好酒!内地的酒,我们喝不惯。”阿五和那个校工喊得厉害,其他几个人都随声附合。半天,居才从台柜里拿出一瓶好酒。

这回,他没有把酒递给我,而是递给了阿五,却对着我仰着头,不屑一顾地说:“你喝多了,还是让阿五来吧。”然后又对阿五认真地说:“ 你可要把住,小张喝多了要耍酒疯哟。”

一股无名火腾地窜了上来,居才的那些旧事便涌上心头。我在心里骂道:酒司令无缘无故被“撤职”了不说,还说我耍酒疯,好你个居才,你算什么东西!

(五)

酒司令已易主,好坏与我无关。

接下来的场面是这样的:酒桌上出现了另一种疯狂,大家似乎已经酒酣耳热,就连不喝酒的女士酒气闻多了脸色都变得粉嘟嘟的了。

大家频频举杯,端酒的手颤抖着,酒从杯中流出一条细细的线,随着碰杯声,杯中酒便掀起波涛,在杯壁上激起千堆雪,哗啦啦洒在菜里,泼在桌上,溅起点点酒花,仅剩小半杯酒喝进嘴里,乘人不注意又吐在擦嘴的餐巾纸里,扔在地上。

气氛空前的热烈,衣厂长与王队长、邹副队长遥相祝福;阿五和校工频频碰杯;几位夫 人也不闲着,像一群家雀闹枝;;我也乘机联络感情,不让自己的心感到寂寞。 为了不让羞耻心在这时出现,一阵高一阵低的话语声,好像海潮上涨的声音,不时翻腾而发出怒吼。

这儿、那儿,大伙的眼光都在泛着热情,用眼神交流着各自心照不宣的信息,一瓶酒很快地就完了(准确地说是抛酒完了)。

阿五可不像我那么老实,他自己到酒柜里去拿酒。你既然请来了这些神,就应该像回事,这些人也不是没有吃的喝的,人与人之间一旦失去了什么,是非常可怕的,居才已经管不了了。

阿五每次和我喝酒的时候,当我端起酒杯,他总要碰我胳膊一下,然后碰杯,杯中的酒已所剩无儿。然后喝了,他便大声吼叫:“老张好酒量,满上满上!”

我知道,他是怕我喝酒太老实。其实,我这个人喝酒从来都爽快,也从不乱倒酒,我认为那也是一种犯罪。可今天,这些人是咋了?不喝酒的端起了杯子,不抽烟的也叼起了烟。屋子里早已是乌烟瘴气,呛得人睁不开眼。再看桌子上:粉条从这个盘拖到那个盘;肥大肉萝卜块被甩在桌子上,东一片,西一堆;餐巾纸和烟头扔得满地都是;空酒瓶和酒盒绊人脚脖子。

就这样,从下午六点折腾到晚上十二点,大家才歪歪斜斜地站起来告辞。居才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来送大家,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杯闻闻,脸上便像扭水的抹布一样,他摇着头连连说:“可惜了,可惜了。”

大家根本就不理会居才的可怜相,相互搀扶着,酒意朦胧地摇晃着走了。

(六)

“你们知道今天喝了多少酒吗?”阿五摇晃着身子问。

“多少?”

“十二瓶!外加两瓶高档名酒。他不给我们喝,我们自己拿着喝。”

“天啦!”我想:八个男人喝了十四瓶,什么概念,每人七百五十克。我啥时间喝过这么多酒?这几个人酒量也不大,有些人滴酒不沾,我是知道的。

“那瓶高档酒还是我前年送他的哩。”衣厂长正兴奋着,无意中泄露了天机。“今天光酒就整他两千块哩。”是邹副队长替居才心痛。

“说什么哩,他那菜才值几个钱?酒也是别人送的。他也太抠了,上次在市里我请他吃饭,两个人还花了三百多块哩。”王队长口气还愤然着。

“球,吃他一顿饭算啥,他平日里还不知收了别人多少哩。光我送的就不下两千,我连一口水也没喝过他的!”校工恨恨地说。

“活该,谁让你们那么贱!”我说。

“你说的,你媳妇咋没到学校?你没给他送嘛,他心里狠着哩。”阿五知道内情。

往事又浮现了。当时就有人给我出点子,赶紧送东西,你没看有些人把居科长的门槛踏平了吗?我和妻都说,送什么,考了第一还要送礼? 结果….“不说了,不说了,你们都走好,喝了那么多酒别摔着了。”我嘱咐着他们。

大家好像情绪正高,没有即刻想散的意思。校工说:“张干事,谁像你喝酒那么实在,对付这种人,还讲什么人道,吃他一次算一 次, 下次能不能吃上还不一定哩!”

“还想吃?没机会了。”阿五说。

“为什么?”校工问。

“你真不知道?”阿五回脸看校工,目光在路灯的照射下一闪一闪。“不知道。”

“他下星期就回老家了。这家伙,早给自己找好了退路!今天再不收拾他,那有机会呵!不过,今天总算痛快了一回,谁让他欠咱们的太多!”

大家都哈哈哈哈地大笑起来,似乎对今天的表现十分得意。

我却有些醉了。

分手吧。

我走在回家的路上,路灯一闪一闪的,像阿五那狡黠的目光。

作者:何金良